《嘉年华》「下辈子再也别当女人了。」这是电影中莉莉酒后向小米的哭诉。一支酒、一句话,就斩断了一个女人对一个坏男孩的情丝,亦断送了一颗少女纯洁的芳心。
小米听着,不为所动,不是她冷酷无情,也非因她早已看化,而是出生以来便没有身份、没有故乡的她,还在找自己的路。
看着为男人痴狂的莉莉,看着被带进酒店的X侵受害女童小文,又看着大义凛然的郝律师,还有以权力和金钱压榨自己的小健和酒店经理,她好像还未懂得要做个怎样的女性。
《嘉年华》中,女性的形象是一种依附者纯洁的崩坏。小文没钱没身份,倚靠着酒店的工作生活,却常遭酒店经理的痛骂,一心希望小健帮她处理身份证,小健却狮子开大口要她接ke挣钱;莉莉痴心错付在小健身上,最后借酒浇愁;
被X侵的小文,真操没了,张开双腿,妇科医生竟谎话连篇,辩称没有发生过X行为……电影中,小健、酒店经理、X侵施害者、妇科医生,全是男性,骤眼看来,《嘉年华》对父权社会有一种强烈的控诉。但看深一层,身为女性导演的文晏,倒没有一面倒地斥责社会的男性(小文的爸爸也是个好人吧)。女性纯洁的崩坏,不可全都归咎于社会的父权主义,女人也有责任身体力行地捍卫自己。
电影中,小米纵有证据在手,但她不但没有伸张正义地帮助,反倒以证据作为金钱的交换工具;小文的妈妈责怪女儿,驱使她离家出走,女儿交由爸爸照顾后,她便不知所终了;
新新单纯得过分,彷彿被X侵也觉得没所谓,她的妈妈更收受施害者的利益,便选择不告发。别忘了,到了电影完结,我们还是不知道,小文和新新与那男人发生亲密行径,是被迫,还是出于自愿。女性是依附者,但也该同时拥有自主权。正如郝律师说,侵犯女童的这类案子很多,她一做,便十几年了,郝律师正是片中强烈地掌控自主的女性形象。
结尾,玛丽莲梦露的雕像被拆卸,搬到货车上,裙底春光,就在车水马龙的公路上任人注目;这时,小米驾到货车后面,眼神流露着坚定,像要凭一己之力,保护女性双腿之间的尊严。
《嘉年华》揭露X侵受害者的悲歌,中国社会私相授受的恶行,但最后小米也许承传了郝律师的坚执和正义,电影还是有希望的。电影的意象不少,除了玛丽莲梦露的雕像,还有嘉年华的游戏设施、小文在海滩漫步时遇见的新婚夫妇,还有大人吵架时只聚焦在孩子近镜、妇科医生俯视小文阴部的镜头运用。
荣获金马奖最佳导演的文晏,胜在没有处于道德高地,指控社会的阴暗面,但在描写每个人也有份将女性的纯洁推向边缘,仍有强硬的力度。